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葉子來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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葉子來否

在花錦簇看來,弓逐末主動送禮物給木無蔭是一件好事,這樣一來他們二人關系便得到了緩和,是個好苗頭。

她自顧自想著,一轉頭卻發現那個小翠兒又在看自己,她裝作沒看到,別過頭去,她暗想,等散場之後,她定要問問那丫頭為何總看自己,是不是有什麽話要說?

花錦簇正想著...

“哐啷!!”鐵鏈拖地的聲音響徹正堂。

一滿身是傷的女子被推了進來,跌在地上。

這聲音著實與現在的氛圍格格不入。

花錦簇的目光落在那名受傷的女子身上,因她的位置離門口還有一定距離,再加上那女子的臉被淩亂的頭發遮掩著,更讓人看不清模樣。

而別亭蘭身邊的那位丫頭站在離門口稍近的位置,那丫頭看著那倒地的女子,神色變換間,顯然是認出了那名女子的身份。

在場的人看到此‘禮物’,皆是一驚,如坐針氈,如芒在背,莫不是這邘侯在和小國主開玩笑?

而木無蔭在看到這另類‘禮物’的那一刻,心裏的石頭終於落了地,她本以為她這個舅舅今天會出什麽幺蛾子,原來,只是為了送一個臟兮兮的女婢給自己啊,是用來惡心自己的嗎?如果舅舅真這麽想,那他的如意算盤可就落空了。

弓逐末獰笑著,看向木無蔭,道:“小國主可還喜歡?”

木無蔭聲音依舊和緩道:“舅舅送的自然喜歡,只是...我用慣了蕭蕭,若突然換成旁人還真有些不習慣。看這女子傷痕累累,遇到舅舅之前定是吃了不少苦,不如舅舅將她留在侯府好生教誨,我藥靈宮的靈丹妙藥可沒侯府多,望舅舅多多體諒。”

弓逐末旋即擺出一副聽不懂的樣子,道:“小國主,你沒看出來嗎?地上趴著的那位就是你的貼身侍女,蕭、蕭啊。”

木無蔭從容的笑臉立刻塌陷,她盯著那個體無完膚的婢女,似在確認弓逐末所言。

花錦簇因擔心被弓逐末認出來,方才一直垂著頭,但在聽到蕭蕭二字的一剎那,她不可置信的看向屋中央。

眾人一片嘩然,在場的人皆知這蕭蕭是小國主的人,眼下竟被弓逐末折磨成這個樣子,他們的餘光似有若無的瞥向木無蔭,想看看這位小國主會作何反應?

木無蔭咬著後槽牙,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,這一刻,她恨不得用彎刀月黃昏結束弓逐末的性命!!!

花錦簇躲在木無蔭身後,偷偷握住木無蔭顫抖的手,示意她冷靜,越是這個時候越要冷靜。

木無蔭道:“舅舅,不知我這侍女哪裏冒犯到你了?”

蕭蕭手腕,腳腕都鎖著鐵鏈,她邊掙脫邊嘶喊著,似乎在宣洩心中的委屈與苦悶。

弓逐末道:“這就是舅舅送你的禮物。舅舅知你喜歡游山玩水,就算你因此荒廢政務,舅舅也不曾因此責罰於你。前幾日,你去錦城游玩,舅舅派自己最信得過的手下去保護你,誰知那些人竟一去不覆返。舅舅費了好些心思,才得知那些人被人殺了,可讓舅舅萬萬想不到的是,這兇手便是你身邊的侍女蕭蕭,在她的房間還搜出了黃金千兩,她實在是可惡,可惡至極。小國主,舅舅念你心軟不忍動手,所以舅舅為了你,更是為了邘國,只好自作主張,幫你除了這個禍害。”

荒廢政務?這個罪名她木無蔭可不敢認領,就算她外出,那也是她人在哪裏,奏折快馬送到哪裏,一天都不曾荒廢國事。

木無蔭的心漸漸沈寂下來,起身道:“舅舅一心謀國,我很是感動。此次錦城一行,多虧有蕭蕭在,我才能化險為夷,至於舅舅所說,蕭蕭殺你手下之事,尚未可知,許是誤會一場,說不定...是你的手下背著你,行了什麽不義之事,有人路見不平,拔刀相助殺了你的人也未嘗不可。”

木無蔭此番話頗有道理,在場的賓客也心知肚明,但還是沒人敢站出來維護木無蔭,只因他們心裏明白...得罪了木無蔭最多損失一些身外之物,但得罪了弓逐末,損失的可就是身家性命了。

弓逐末道:“你舍不得那婢女?”

木無蔭道:“只是一個婢女,談不上舍得不舍得,只是她侍奉多年...”

弓逐末打斷道:“小國主,本候就知道你念舊情,不忍傷害身邊之人,為了讓邘國百姓安心,蕭蕭還是交由我處置吧。”

“是啊,像這種賣主求榮的人,該殺。”

“該殺!”

....

個別賓客為了討好,附和著弓逐末。

木無蔭付之一笑,她剛從錦城回來那日,一直沒等到舅舅找自己算賬,她當時心裏還有些疑慮,為何舅舅會隱而不發,眼下她可算是看明白了,她這個舅舅是想趁這個生辰宴,當著邘國百官的面兒給自己一個下馬威。

弓逐末走到蕭蕭面前,低聲道:“你最大的錯誤,就是選錯了主子,我今天就用你的命來祭奠我死去的手下。”

舍蕭蕭?還是與舅舅撕破臉?木無蔭暗暗衡量一番,最終決定舍棄蕭蕭,如今還不是與木無蔭正面交鋒的時候。

弓逐末回到座位,道:“今日是本候的生辰...”

大家都在等弓逐末後面的話,卻見弓逐末雙眼一閉,睡了過去,還打起了呼嚕。

眾人面面相覷。

弓逐末的侍衛圍了上來,查看主子的情況。

“舅舅?舅舅?”木無蔭輕喚幾聲,見弓逐末依舊沒有反應,她心中狂喜。

木無蔭對著那些侍衛,揮手道:“你們不要圍著啦,空氣都不流通了,不要把我舅舅憋著了,快帶我舅舅回內宅休息。”

“是。”

木無蔭不知發生了什麽,狐疑的看向身側的花錦簇。

只見花錦簇露齒一笑,笑意中帶著些許的狡黠。

木無蔭猜到弓逐末昏睡定和花錦簇有關,她順著弓逐末的話,道:“今日是舅舅的生辰,府裏不宜見血。”她揮手示意屬下將蕭蕭帶離這個是非之地,道:“舅舅不勝酒力,醉了,大家吃好喝好,舅舅還需要我照顧,我就不陪各位啦。”

木無蔭擔心蕭蕭的傷勢,起駕趕往藥靈宮。

眾賓客見主人都退場休息去了,小國主也不在,他們留在這裏也是無用,便紛紛啟程,各回各府。

木無蔭走至侯府大門。

“小國主,煩請留步。”

花錦簇回頭,竟是別亭蘭追了過來。

木無蔭審視著別亭蘭,等著別亭蘭說明來意。

別亭蘭道:“不知我有沒有這個機會隨小國主去藥靈宮觀賞一番?”

木無蔭臉色暗沈,道:“觀賞?你覺得我今日有這個心情陪你觀賞?”

別亭蘭臉色一僵。卻見她身後那個蒙面的丫頭出面解圍,道:“小國主誤會了,亭蘭是擔心蕭蕭的傷勢,想看看有沒有需要她幫忙的地方。”

花錦簇看向那丫頭,聽聲音,有點像葉瑟濃。

別亭蘭臉色稍緩,道:“是的,是的。”

在木無蔭看來,給弓逐末捧場的都不是什麽好人。

見木無蔭一臉抗拒,花錦簇將她拉到一邊,道:“人家剛送了你一件...什麽什麽天衣,更何況聖人不常說,有朋自遠方來,不亦樂乎,你若是真的一點機會都不給她,那她以後真就有可能成為弓逐末的人了。”

木無蔭神色一震,花錦簇最後一句話,真正說到她心裏去了,她轉身看向別亭蘭,道:“蘭繡娘客氣,你送我雲錦天衣,我還沒來得及謝你,你們不如一起隨我去藥靈宮,嘗嘗我邘國的特色美食。”

別亭蘭一喜,拉著身邊的丫頭,隨著木無蔭前往藥靈宮。

馬車的空間足夠大,四人乘坐一輛,別亭蘭留下春眠在外面趕車,命春曉將轎子送回錦城。

木無蔭道:“花可愛,我舅舅為何說著說著話,睡了過去?”

別亭蘭道:“是啊,我也很好奇呢。”

花錦簇道:“湊巧,湊巧,還好我離弓逐末近,否則,不一定能成功。”

別亭蘭道:“什麽成功?”

“我剛剛替那個黑心的侯爺針灸了一下。”她忙看向木無蔭,解釋道:“我只是刺了一下你舅舅脖子上的安眠穴,死不了人的。”在她看來,這木無蔭和弓逐末畢竟是親人,這個解釋在她看來非常的有必要。

木無蔭道:“你不是不會功夫嗎?你離他有些距離,怎麽刺的?”

花錦簇伸出一只手,笑道:“和你們比起來,我那不算什麽,我只能刺中三步之內的東西。”

別亭蘭道:“還好你急中生智,救了蕭蕭。”

木無蔭看向那個蒙面的丫頭,道:“我平生還是第一次和一個丫頭同乘一輛馬車,你不該出去為主子趕馬嗎?”

那丫頭一直看著花錦簇的方向,完全沒有搭理木無蔭的意思。

花錦簇道:“小國主,你不是經常和蕭蕭同乘一輛馬車嗎?”

別亭蘭笑道:“小翠我們情同姐妹,可不是普通的小丫頭。”

花錦簇打趣道:“木無蔭,你第一次和丫頭乘坐一輛馬車,第一次和陌生人一起洗澡,以後這樣的第一次還會很多,你慢慢適應吧。”

別亭蘭道:“哦?小國主和誰一起沐浴了?”

花錦簇笑道:“正是在下,你們不知道當時小國主扭扭捏捏的樣子,一點也不像一國之主。”

車裏頓時笑作一團,唯獨那個丫頭板著一張臉。

小翠掀開簾子,對春眠道:“麻煩快些。”

花錦簇看向小翠,道:“你是阿濃?在侯府我便聽著像你,你是阿濃吧?”

說著花錦簇便去掀對方的面紗。

“駕!駕!”

馬車又快了幾分,卻不料車軲轆壓到石頭,車身劇烈晃動,將半起身的花錦簇震出轎外。

花錦簇驚呼。

“錦簇!”

別亭蘭和木無蔭正要出手幫忙,卻見一人的身影擋在她們面前。

就在花錦簇以為要掉下去的時候,卻見一只手倉促間拽住她的穗鐲。

風吹簾動,隔著車簾,她看到那個蒙面的丫頭半跪著,正死死的拽著自己。

那丫頭一個寸力,將花錦簇拽回車內,花錦簇一個踉蹌,撲在那丫頭懷裏。

春眠見狀放緩了速度,道:“姑娘們沒事吧。”

別亭蘭道:“無事,走吧。”

馬車繼續疾行。

此時車內氣氛有些微妙,花錦簇撲在那丫頭身上,便賴在那裏不起來了。

“起來。”那丫頭低語道。

“不起來。”花錦簇道。

別亭蘭戲謔道:“錦簇,難不成你要以身相許?”

花錦簇道:“要許也是她先許。”方才那丫頭救自己時,那緊張、擔憂的眼神出賣了她,她知道那丫頭就是阿濃,阿濃來邘國找她來了。

看花錦簇花癡的樣子,木無蔭就算再不熟悉葉瑟濃的臉,眼下,也知曉面紗之下是何人了。

葉瑟濃微微生氣,沒想到她家阿簇一聲不吭就跟著別人跑了,到現在才認出她來....她一手摟著阿簇的小蠻腰,一手扶著阿簇的香肩,以防阿簇再次從馬車上跌落。

別亭蘭道:“你們與那夜明殺交過手了?”

花錦簇一想到夜明殺揪自己頭發,就來氣,道:“這夜明殺很厲害嘛?”

葉瑟濃道:“柳凝妝的父親是少有的高手,幾乎戰無不勝,五年前,夜明殺卻在錦城官道截殺了柳凝妝的雙親,一戰成名。”

花錦簇看向別亭蘭,難怪別亭蘭這麽在意夜明殺的行蹤,原來是這個緣由。

木無蔭道:“這件事最好不要讓柳凝妝知道,若是讓她知道夜明殺又在錦城撒野,以她的脾氣,估計會中了夜明殺的計。”

葉瑟濃道:“聽說先城主是中了夜明殺的蠱毒,否則,以她一人之力絕不可能打贏先城主,明槍易躲暗箭難防,柳凝妝和夜明殺還是不要碰面的好。”

別亭蘭點點頭,道:“多謝各位對凝妝的照拂。”

到了藥靈宮,幾人直奔蕭蕭房間。

花錦簇看著這一路的血漬,面色凝重。

花錦簇幾人一進屋,便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兒。

蕭蕭蜷縮在床上,瑟瑟發抖,像個飽受風吹雨打即將雕謝的花。

落落看到花錦簇安然無恙的回來,松了口氣。

木無蔭淡淡道:“蕭蕭怎樣了?”

落落答道:“剛剛給蕭蕭換了件幹凈的衣服,依舞步神醫的吩咐,給傷口上了藥。”

木無蔭道:“可有性命之憂?”

落落搖搖頭,道:“蕭蕭有小國主的庇佑,定會平安無事。”

蕭蕭漸漸恢覆神智,見四周圍著花錦簇幾人,不由心下一暖。

蕭蕭受寵若驚,欲起身,道:“小國主。”

木無蔭道:“不必多禮,蕭蕭,你受苦了。”

花錦簇道:“上了藥,身上還那麽疼嗎?”

蕭蕭臉色蒼白,道:“這些傷不算什麽。”

落落道:“蕭蕭被帶回來時,滿口都是血。”

花錦簇道:“蕭蕭你還哪裏受傷了?一定要說啊。”

葉瑟濃道:“想必是受了什麽難以啟齒的刑罰吧?”

蕭蕭每說一句話,舌頭便疼一次,她低下頭,算是默認了葉瑟濃的話。

別亭蘭道:“小國主,我錦城雖說地界小,但那些有辱女子尊嚴的刑罰早就被廢除了,還希望小國主稍稍借鑒一下呦。”

木無蔭淡淡一笑,自嘲道:“好,等哪天邘國我說了算的時候。”

葉瑟濃道:“會有那一天的。”

出了蕭蕭房間後,花錦簇找到木無蔭道:“我和阿濃要走了,你舅舅一旦回過神來,細細一想,可能又要找你麻煩,我和阿濃必須在他清醒之前離開。”

別亭蘭道:“我和你們一起走。”她沒給弓逐末送禮,還是隨葉瑟濃二人一起溜比較好。

木無蔭道:“若我舅舅問起,我怎麽說比較有信服力?”

花錦簇道:“你就說他是被蜜蜂蜇了。”

木無蔭挑眉,看向葉瑟濃,低語道:“這花錦簇真是個活寶。”

葉瑟濃道:“以後不準你再私自拐走阿簇。”

花錦簇一把拽過葉瑟濃,道:“小國主,我們必須得走了,我可不想再碰到弓逐末了。”

難得木無蔭親自相送,直到送至城門口,葉瑟濃才松口放木無蔭回宮,如果可以的話,她想讓木無蔭送到葉府門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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